市社保局启动救助为女清洁工垫药费
女清洁工王素容丈夫:希望市中医院别把妻子转到别的医院
深圳新闻网讯 (吴建升/文 成江/图)青岛女教师张雪静雇凶来深圳谋杀情敌,误将四川籍女清洁工王素容撞成植物人,但王素容因为案件没有审结,无法启动社保救助欠下医院巨额医疗费被告上法庭。21日此事经晶报深度版披露后,深圳市社保局昨天决定,先行启动社保救助程序,为王素容解了燃眉之急。
5月21日,本报深度版以《植物人被告欠医疗费谁之过》为题对王素容作了报道:青岛女教师张雪静雇凶来深圳谋杀情敌,误将四川籍女清洁工王素容撞成植物人,王素容因为案件没有审结,无法启动社保救助而欠下医院巨额医疗费被告上法庭。同时,在王素容的老家,她的两个女儿今年相继失学。
“感谢晶报,为我们解了燃眉之急,救了我们一家人!”昨天下午,植物人王素容的丈夫曾绍勇赶到报社,高兴地告诉记者,市社保局已为他妻子启动了社保救助程序,出具了《深圳市工伤保险医疗费用记帐通知书》和《深圳市工伤保险工伤住院结帐单》两份文件,将在法院终审判决未下前,先行垫付其妻在工伤保险范围内的住院费用。
曾绍勇说,20日下午,福田法院开庭审理深圳市中医院状告植物人王素容欠下巨额医疗费一案,由他代理妻子出庭。庭上,医院拒绝调解,希望法庭尽快判决,医院好按判决执行。“这几天,我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曾绍勇说,昨天下午3点多,市社保局工伤处牟副处长打电话把他叫去,说经过局里研究,决定在法院终审判决未下前,先行启动社保救助程序,为他妻子垫付工伤保险范围内的医疗费用。随后,曾绍勇办理了费用交接手续。
“但没想到医院却告诉我,在用医保的钱结清欠账后,要我把妻子转到其他医院去。”曾绍勇说,“我不知道能转到哪里去。一年前医院因我欠费而停止对妻子做康复治疗,现在欠费解决了,我希望医院能开始对妻子进行康复治疗,别让我们走好不好?”
曾绍勇说,虽然社保解了燃眉之急,但困难还很多,不过他会咬牙挺过去,下一步考虑照看妻子之余找份兼职,挣点钱,要努力让两个失学女儿重回学校。
晶报2010年05月21日报道:植物人被告欠医疗费谁之过?
青岛女教师雇凶杀人案引出一场民事官司,律师认为社保没有体现出其价值和意义
深圳新闻网讯 (记者 吴建升/文、图)青岛女教师雇凶杀人案中,被杀手认错撞成植物人的清洁工王素容,因欠医疗费近百万元成被告。昨天下午,福田法院开庭审理深圳市中医院告植物人王素容欠近百万医疗费拒不给付案。代王素容出庭的是她丈夫曾绍勇。出庭前,曾绍勇告诉记者,他没请代理律师,“欠医院的钱是事实,没法否认我也不想否认,法庭怎么判都行。我只是想问问苍天,青岛那位女教师想杀情敌跟我们毫无关系,但为什么把灾难降到我们头上呢?”
□新闻背景
飞来横祸
清洁工变成植物人
王素容来自四川蓬溪县赤城镇农村,是深圳市城市环境设计研究所清洁工。
2008年12月5日凌晨6时,她像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行至福田区南园路与松岭路交叉处时,一辆小车飞驰而至将她撞飞。她被送进附近的深圳市中医院,经抢救保住性命,但却因重型颅脑损伤而成为植物人。
撞她的肇事者很快抓到了。这是一起情杀案。是青岛一位叫张雪静的女教师指使她的学生干的,目的是杀人报夺夫之恨。
难道是清洁工王素容红杏出墙,夺人丈夫引来杀身之祸?当然不是。
张雪静与王素容是同龄人,是青岛一家职业学校的教师,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离婚后她认识了男友陈某,两人相恋了两年多。后来张雪静发现,男友陈某瞒着她在深圳结交了女朋友李某,且生下一个孩子。一次李某来青岛找陈某还与张雪静发生正面冲突。夺情之恨让张雪静恶向胆边生,决定以20万价钱雇来她的几位学生,到深圳将情敌李某杀掉。
结果杀手认错了人,误将上班途中的清洁工王素容撞伤成植物人。
今年5月12日,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女教师张雪静、开车撞人的胡某强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其余几名被告被判处15年至3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植物人被医院告上法庭
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王素容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她不知道凶手们被判罪,也不知道老公曾绍勇代她提出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金额4900万元的巨额索赔请求被一审驳回。
5月19日上午11点多,在深圳市中医院重症监护病区,一位医护人员告诉晶报记者,王素容入院以来,曾结过一次账,但此后就一直欠账,具体数额因为涉及许多具体项目她也说不清,但接近百万元,给医院经营带来很大的困难,目前医院已采取法律措施。她还透露,从5月1日起,王素容的丈夫已停止为妻子送饭,把负担推给医院。
“的确是这样,我从五一起就没再给妻子送过饭,因为我自己都没饭吃了。”王素容的丈夫曾绍勇说。他把一张纸递给记者,这是一张福田法院的传票,医院已就他妻子拖欠近百万医疗费的事起诉到福田法院,20日下午开庭,要他去应诉。“我没请律师,请不起,也没必要,因为欠人家医院钱是事实,我不否认,也没法否认,法庭怎么判都行。”
妻子出事前,曾绍勇是一个老板的司机,妻子每月近千元工资,他的工资也有一千多元,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收入。在四川老家,他们有两个女儿,一个17岁,一个16岁,大的读高一,小的读初三。这点钱,在深圳租房子,供两个女儿读书,几乎剩不下什么钱。
妻子出事后,曾绍勇为照顾她只好辞了工作,在病床前日夜陪护。曾绍勇每天早上要去买牛奶、鸡蛋、肉骨头,煮熟之后搅成流质,带到医院交给医生。妻子能通过导管摄取这些流质的食物。“我不工作了就没了收入。”他说,惟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妻子所在单位每月仍发给妻子近千元的工资。但这点钱,每天要给妻子做饭、买营养品,他自己吃饭,还要供老家的两个女儿读书,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就到处跟朋友和老乡借,现在借得朋友老乡见面都避着他走。
最初,妻子所在单位先后垫付了2万元医疗费,两个罪犯也主动垫付了2万元。除此之外,就再没跟医院结过账。虽然法律规定肇事的罪犯有民事赔偿的责任,但那得等到审判有了结果以后,而审判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希望却解不了燃眉之急。妻子所在单位,给妻子买过社保,他去找社保局,那里的人说必须等到法院判决后才可启动社保程序。
“快两年了我记不清到社保局跑过多少次,都没结果。”曾绍勇说,由于长期没给医院结账,从一年前开始,医院已停止给妻子进行康复治疗,只是用药维系着她的生命。“今年4月份以来,我从老乡和朋友处再也借不到钱了,没法工作,我连自己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怎么给妻子继续买营养品和送饭呢?我只是想问问老天爷,青岛那名女教师想杀情敌跟我们毫无关系,但为什么把灾难降到我们头上呢?”
律师:
有关部门涉嫌行政不作为
“社保如果帮不了这些弱势群体,那我们买社保还有什么意义呢?”深圳市城市环境研究设计所工作人员沈先生说,王素容虽只是他们单位的临时工,但单位为她购买了社会保险。出事后,单位就派他专门为王素容申请工伤鉴定,2009年2月2日,工伤鉴定报告正式下来,社保局认定王素容为工伤。“但我不明白,既然认定她是工伤,社保局为什么一直不启动工伤救助程序呢?”
5月19日上午,记者随沈先生和曾绍勇一起来到深圳市社保局工伤处。该处牟副处长看了曾绍勇的相关材料后表示,由于几名肇事者依法应负民事赔偿责任,所以社保局只能等到法院相关判决下来并正式执行之后,再视情况启动社保程序。沈先生说,因为法院审判是一个漫长的程序和过程,现在虽有了一审判决结果,但还要经过二审,不知道还要经过多长时间,在法院终审判决下来并正式执行这个时间差里,王素容已欠下巨额医疗费,社保局能否特事特办,先启动社保程序以解燃眉之急,等到法院终审判决正式下来后,再根据情况多退少补?牟副处长表示,目前没有任何法律或政策规定可以这么办,所以社保局也没法启动社保程序,虽然同情,但有心无力。不过,考虑到王素容的实际困难,她决定将此事上交局里的会议进行讨论。
为王素容被伤害案进行义务代理的广东星辰律师事务所律师欧湘富认为,有关部门涉嫌行政不作为,因为,无论是国务院的工伤保护条例还是广东省的工伤保护条例,都未明确规定如王素容这种情况社保可以坐视不理,而且,社保局在事发后已认定王素容为工伤,按相关程序应该进行劳动能力及伤残鉴定,第三步就应该按照劳动能力及伤残鉴定结果展开赔偿,首先应该垫付当事人的医疗费用,等案件终审有结果后,再根据具体情况进行结算。“现在,因为法院没有终审结果,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当事人虽买了社保,却因无法受到社会保障而身陷窘境,社保没有体现出其价值和意义。”
现状:
两女儿无经济来源已辍学
雇凶杀情敌的女教师张雪静做梦也想不到,她的“猎杀情敌”计划,毁掉的不仅仅是那几个曾经做过她学生的青年,还有两个无辜少女的幸福生活。
10年前,王素容带着两个女孩,再婚嫁给了曾绍勇。2008年王出事前,两个女孩一个上高一,一个上初三。
曾绍勇的岳父王武军昨天在电话中告诉记者,女儿出事后,女婿曾绍勇给两个外孙女寄的生活费就越来越少,后来就完全没有了。“两个孩子今年都不上学了,交不起学费啊。”王武军说,为此他电话里跟女婿说过多次都没效果。为此他曾到亲家家里去跟亲家公交涉,结果双方吵起来还惊动了警察。曾绍勇的小女儿曾美玲在电话中告诉晶报记者,她和姐姐随母改嫁后就改随继父姓。“我和姐姐在学校成绩都很好,在班上经常排前几名,但现在继父不给我们寄钱,今年我们都失学了,姐姐一个月前去资阳打工了,说想挣些钱再回来念书。”她说她也想出去打工,但外公外婆怕她年龄小,不让她出去。“我现在呆在外公家,心里乱得很,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对此,曾绍勇说,他愧对两个孩子,妻子成了植物人,他对两个孩子成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目前他连自己的生计问题都没法解决,更无力负担两个女儿的上学费用了。“我幼年丧母,家里只有一个老父亲,前些日子父亲病重住院,可我都没法回去,没有钱作路费,也拿不出老父住院的钱,再说,妻子这样,我哪能走得开啊。”他说其实不管张雪静他们判多少刑、法院判多少赔偿,对于他本人来说都没太大意义,只是希望民政部门能够帮助他把王素容的护理工作负担起来,这样他就能出去找工作,有了工作,能挣钱了,才能让两个女儿重回学校。
欧湘富律师介绍,法院一审判决只支持了包括医疗费、伤残费、误工费等费用共计130多万元。“这其中医疗费为65万元,但现在当事人欠医院的医疗费就接近百万,65万判赔显然是杯水车薪。”他表示,已就民事赔偿部分上诉至广东省高院,仍然坚持一审提出的4900万的索赔要求。